Chapter
13 逐渐升起的阴云
把一顿午饭吃了三章的主角们总算是不用在人堆里受折腾，来到了自己挑好的宿舍里，开始为校园生活做准备。
除了易云，其余三人的行李都不多，收拾打扫各自的房间连一个小时都用不到，唯独一大堆瓶瓶罐罐实验器材的摆放成问题——虽说别墅里空间宽敞，可分出来的房间却并不多，四个人的卧室，厨房，浴室就占去不少，根本没办法搞个单独的实验室出来。易云和万克尔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东西堆在储藏室，以后仿效潘森老头在屋子外面搭个棚子，实验就在那里进行，免得那些危险实验哪天把别墅搞到住不了人。
安顿下来之后自然是学业的准备了，撇开家庭原因不谈，四个人里并没有沉溺于享乐不思进取的人，至多是缺乏自己的目标而没发挥出全力而已，现在能来到这全世界的知识与见解汇聚之处，大家的心中着实还是激动了一番的。
哥德尔大学没有统一的开学日期，大致在九月中旬开始授课，来晚了也没什么责罚，但是落课导致期末考试不及格的后果学校也概不负责——何况你还只能住别人挑剩下的宿舍。课程制度也十分自由，虽说分了文学院法学院工学院之类的学院，但新生的前两年学习相当于预科，只学习必要的知识，之后才会被分配到各学院进行专业课程的学习。
除了上述这些在开学之前就调查好了的情报，具体的课程安排还是得到教务处确认，这也就是四人现在正在食堂对面教室办公楼的二层翻阅那只有十几页的小册子的原因。
“话说我们要学的课真只有这么点儿？文学的阅读与写作，数学的算术与几何，世界通史，自然哲学导论，外加艺术鉴赏，刚刚把周一到周五的上午占满而已。”这是柯莱看到课程安排之后发出的疑问。
“怎么可能。说到底前两年的课是个人都能过，但是对已经受过基础教育的我们来说上这些课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所以真正要上的课在那边啊——”莱菲西娅走到办公桌前，从一摞纸张的最底层抽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纸，转身拿给大家看，“微分学，哈普谢尔·托比亚斯教授，每周四下午一点至三点，自然哲学学院第二教学楼309室。类似的课还有一大堆，而且从这些纸张老化的程度来看，这些选修课开设的时间至少有十年了，而且每年都在增加新的课程。”
“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想上的课从这一大摞课程安排里挑出来咯？那这样，先按照学科做个分类，我负责自然哲学系，柯莱和莱菲西娅一起负责文学系，史学系和法学系，万克尔你就负责工学系好了。”
“好，我看看，机械制图，车床操作……”
与这堆纸奋战了三十分钟后，众人总算把中意的课程挑好，这才算是安定下来，有点时间做自己想干的事。柯莱和莱菲西娅都还没忘记在餐厅里遇到的事情，都打算去图书馆查点资料，易云则是要回宿舍尽快把实验室搭好然后验证潘森的理论，只剩下万克尔一个人没事可干。就在他问易云要不要自己去帮忙完成实验的时候，他收到的是这样让人听不懂的答复：
“你一个男主角整天跟在我这个配角旁边算怎么回事啦！有空就去多陪陪你妹妹，另外，帮我看着点柯莱，省的她又搞出什么事来。”
“好好好，那我等着看你把房子炸成什么样哦，晚饭的时候见啦！”脸上挂着让易云有些不适应的爽朗微笑，万克尔小跑着冲进了午后的阳光里。
“真是闪闪发光的一群人哪，我还是躲在阴暗猥琐的小角落里做实验好了……既然总得离开的话至少希望能笑着目送他们前行啊。”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笑，易云的身影遁入了教学楼的阴影中，向着远方的宿舍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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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二层，莱菲西娅正拿着一本大约成书于8世纪30年代的回忆录阅读着——其作者在第五次战旗同盟时期曾在萨伏洛联邦驻今国首都的第七军团以上尉军衔服役过，而且参与了对墨国上林郡的占领行动，他所记述的战争景象还算是真实可信。在莱菲西娅本人看来，如果想跟泽露说上话，也为了看懂她手里那本难懂的书，必须对这场战争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不过，就算叙述的口吻已经很理性了，言语间还是难免透出了对战旗同盟诸国和苏斯的愤慨之意哪。”
由于没法拒绝自己可爱妹妹的请求而在一边承担着整理资料工作的万克尔从梯子上把一套劳亚大陆的地图搬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给出了相当合理的解释：“你想想，在那边本来都快过新年了，第七军团在今国首都吃好喝好还有妹子跳舞给他们看，突然被叫出去在冰天雪地里和一群臭男人在战壕里挤着，能不火大吗？何况，萨伏洛驻扎在劳亚的陆军更多的是为了显示存在感，真要说起来杀的人恐怕还没远征舰队开进内河的那几艘驱逐舰多。他们既然体会不到战场的残酷，会对我们有愤慨也是理所应当的。说到底，对战争的评价还是得去问那些生活在炮火与硝烟中的平民，不论是军人还是政客都没这资格啊。”
“说的也是呢，那么，”莱菲西娅冲着万克尔嫣然一笑，“就请哥哥帮我从平民的角度找到问题的答案吧——这场战争，究竟给世界带来了什么。”
“这算是老爸的‘考试’的延续么？”
“不，只是我个人的考验而已。如果连这么个小问题你都答不上来的话也就别想着继承家业了，赶紧回维恩堡在郊外买个房子颐养天年吧。”
“喂喂喂，我真的有这么老吗？还有你和老爸都是，这种可以拿去当大学期末论文的题目哪里能称得上是‘小问题’啦。”嘴上这么说着，万克尔还是乖乖的走到了书柜前，把战后两个大陆之间的贸易往来统计拿了下来，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这时候，同样在地图区研究着苏斯和萨伏洛两国国境线在在莫赛迪亚草原上怎么划的柯莱突然冲过来打断了两人对于战争问题的思考，“莱菲西娅你快过来看，我好像找到宝藏了诶！”
“嗯？”莱菲西娅把脑袋转过去，只能看见一根手指从西往东由萨伏洛境内的赛冯镇划到了苏斯王国。“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吧，赛冯镇的兴起和跨大陆铁路的修建之间的关系？萨伏洛在赛冯镇周围发现了巨大的无烟煤煤田，为了将其运回国内就开始修建铁路。当时急于扩张工业产能的苏斯也需要这里的煤炭，所以就和萨伏洛的公司达成协议让他们顺便也把通往苏斯这段给修了。”
“然后，本来只是个牧人们的聚居地的赛冯就变成了热闹程度与小城市相当的市镇。”
“没错，接下来就是重点了。”柯莱用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书，翻到中间，“这是一个作家与友人横穿大草原的时候写下的游记，你看这段记述——”
“当日我们沿铁路线继续乘马车向东进发，起初波姆还颇为昨天的事郁闷——过哨卡时由于他的长相可疑（据卫兵所说）我们在国境线上耽搁了一个多小时，但很快清朗高远的天空和肆意吹拂的劲风就把他的病（要我说这就是在屋子里呆太久的后果）连同郁闷治好了。傍晚时分我们在一个自称‘乌列’的部落中借宿，吃到了从赛冯镇出发以来最让人满意的一餐，波姆和我都喝得醉醺醺的，与那些牧民们一起围着火堆跳舞。每当火势稍弱，他们就差孩子从帐篷里拿出一小袋辉石投入火中。顺带一提，对于这亮晶晶的小东西，他们称之为‘伊玛’，据传是‘格萨尔’（天神）所流下的眼泪……”
柯莱读到这里就打住了，似乎是在等着莱菲西娅自己猜出下文。
“你想说的是，根据煤矿和辉石的伴生关系，再考虑到‘乌列’这边的地质条件和赛冯镇差不多，那片煤田很有可能延伸到了苏斯境内对吧？”
“没错，萨伏洛目前还只是对赛冯镇的煤田进行了小规模的开发而已，就获得了数量惊人的成果，如果被他们发现了煤田比想象中大这一事实的话，我们可就完全失去了主动权了，所以还是趁着他们没发现赶紧占了会比较好吧？”
“话是这么说，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吧？说到底，勘探地点之类的事根本不是我们这样的学生凭一点缺乏根据的猜测就可以决定的啊。但是，既然存在资源上的潜在冲突，那就有必要为这个地区的业务做好准备呢，记录记录……”莱菲西娅当然不会放过拓展自己家生意的可能性。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万克尔，心里想的又是另外的事情了：“如果罗德那家伙说的事都能实现的话，辉石作为魔法能源势必占有与煤相等乃至于更加重要的地位。到时候国境线上的争端只怕会有增无减吧？那么，我们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呢？”
事实上，这是每个新技术的开发者以及贩卖死亡的军火商人都得面对的问题——新技术往往要在战争与杀戮中证明自己的威力。
“果然我的修行还是不够么？不能如老爸所期望的那样看到更高的地方去思考战争啊……算了，先以一个平民的角度去考虑一下战争好了。”
暗暗下定决心的少年又埋首于书堆中，在狭小的窗户里射入的阳光中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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